侧根。草木可以长出无数的侧根来。 但主根却只有一条。 对于大多数草木来说,主根是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关乎它们的生存,说是“命根子”毫不为过。因此大多数的主根不仅是草木中最为粗壮的,而且往往也是在地下扎的最深的、也是被草木保护最严密的一条根。除非自然环境极其苛刻,很少有草木将它的主根露出在地面上。 不过对于机缘巧合充分汲取了天地自然之气,已经成了“精”的草木来说,主根却又是它能更加自如活动、甚至言语交谈、幻形变化的中枢。 正因为如此,少年和江月心在见到这条挺能折腾的鬼祟根脉抛弃了人的皮囊、显露本形之时,理所当然的就认为这条根脉就是之前用了黑衣人躯壳的、那未知草木的主根。更何况这条根脉又是如此粗壮,恐怕也只有主根才会达到如此程度吧 但如果侧根都有这般粗壮,那主根该会如何出乎想象呢? 因此,无论怎样想,哪怕是在潜意识里,江月心他们都认为自己见到的就是主根,压根就没往侧根那边儿去想。 然而,主根和侧根的区别可大了去了。抓住主根,那草木指定无法再逃。可是侧根的话 侧根就算是断了千条万条,都不会伤到这草木的根本啊! “怪不得这家伙能断尾求生呢!”江月心只觉自己被骗了一次又一次,心头怒火是怎样压都压不住:“现下又再来一次!有完没完!” 长剑造出的光墙跟前,略高出地面的一道土梁静静的放在那里,像是被遗弃了的动物的巢穴。 少年没水人这么多话,只是迅速往前跑去,几步跨到长剑旁边时,手掌只往剑柄上一放,深深插在地里的长剑像是被磁石吸引了似的,噌的跳了出去,老老实实地进了少年的手心,立时被他的手握紧了,高高提起。光墙随即消失,少年提剑便冲了过去。 江月心急忙跟了过去,只见那少年双脚交叠,竟蹬上了山洞的石壁之上,像只大壁虎似的游走了上去,动作利落的很,连手都不用往洞壁上撑着做辅助。只不过,少年在山洞壁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仿佛一点目标都没有,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一通。 “你要去哪儿?”江月心紧紧跟在少年身后,很是有些着急:“咱们要找根脉,不管是主根侧根,不都应该往地底下去找吗?” “它要是想逃走了,自然是去地底下,”那少年头也不回道:“但它目前恐怕还不舍不得逃呢!” “什么意思?”江月心没太明白。 “这条根脉,还舍不得放弃大潭里的怪物!”少年急急道:“养了这么些年,就要到了收获的时候了,它怎么肯丢开走掉?” 大潭里的怪物江月心往大潭方向看了眼,见那些碎屑粉末所聚成的团子是越来越大了,此时已经有醅蚁原本的脑袋大小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根脉不应该往大潭那边去吗?”江月心仍旧心怀疑惑:“你在这洞壁上找什么?” 少年猛然回过头来,眼神堪称凶恶,把正跟在他身后的江月心给唬了一跳。江月心急忙扪心自问,自己好像没得罪他呀? 江月心正要再询问那少年什么意思,却冷不防见那少年伸出手来,往他身上重重一推! “啊!”江月心对那少年毫无提防,压根没料到他会对自己真的下手,一时间失去重心,径向着地面摔落下去。 江月心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心情很是复杂,都忘了让自己安全着落,竟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地面上,无法言说的酸痛透过这位女子的身体传递到了江月心的脑中,很不好受。 何必呢?何必化成人形,受这罪呢? 水人是个绝不吃亏的,哪怕守了诺言在长河里的时候,都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这种被人面对面的算计呢? 江月心噌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向那少年怒目而视,可是,也就是瞪瞪便算了,莫说以牙还牙地打将回去,他就连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嘴巴微微张开了,可只是嘴唇哆嗦着,声音却一点儿也发不出来。 大约,这就是人类所谓的“伤心”吧? 很奇怪,用了人的皮囊,就连心绪感情都被这具皮囊给左右了。江月心的两只手在长长的袖子下握在了一起,人的皮囊,真是太奇怪了。 少年却只是往地上的江月心略扫了一眼,一声不吭,压根没有一点儿道歉的意思。江月心就连用眼神向他表示谴责的时间都没有,因为那少年很快又把眼睛移开了,盯住了山洞壁上,刚刚将江月心推落的地方。 江月心刚才被根脉耍弄所勾起的气恼,此时像是被少年伤人的所作所为给浇了一桶纯度极高的油,再加上水人自己心中一片的自怜自艾,交织成了无限的怒火,渐渐烧上心头,冲上大脑,竟烧的他有些头晕。他再也按捺不住,从地上霍的跃起,跳在半空中便已厉声喝出:“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哪里” 可是几乎就在江月心吼出自己的气愤的同时,就见少年跟前、江月心被推下之处的山洞石壁上,竟“哗”的一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顶破洞壁上的石块,猛然蹿出,向着那少年的眼睛便刺了过去! 江月心没说完的话登时卡在了喉咙里。这要是自己还站在那个地方,恐怕自己精心选择的这副皮囊早已被从脚心到头顶给刺个通透了!水人刚才还无法压制的怒气登时烟消云散,一团心思转而又为那少年担忧起来:不用说,这尖锐之物定是那逃走的根脉搞来作妖的,可它来的如此无声无息又迅疾无比,那少年会不会吃亏? 电光火石之间,就连江月心的心思转换还没有完全完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