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是不会出去了,可你终究还是跟我们说了啊!”江月心颇有些不分敌友,眨眨眼,盯着青莲先生。 “你这丫头”青莲先生摇摇头,道:“你们不是会乱嚼舌根的人,这一点把握,我还是有的。再说了,细仔在你们这种人面前,恐怕跟一只蚂蚁差不多,你们似乎压根没时间没理由跟一只蚂蚁过不去。” “哦?我们这种人?”江月心颇有几分像是故意的:“我们是哪种人?” 青莲先生坐起了身子,眼睛在江月心和那少年脸上转来转去,道:“你们一个古灵精怪的不似凡人,一个呢”他在那少年脸上略顿了顿,方道:“一个明明是满身的少年意气,却有着一双过于苍老的眼睛你们两个,我看不太明白,但也无需明白,只要单纯的信你们便是。因为你们的眼睛,都像这大潭内的美酒一般,深则深矣,但澄澈如初。” 虽然说的是“你们”,但青莲先生在说到后来时,却一直望着那少年的眼睛。 少年眼睛一瞬,却避开了青莲先生锐利的目光。他重新抱住了后脑勺,装作很随意的样子,目光落在微微荡漾起若有若无的微波的潭水表面,道:“你答应了谁来做人牲?细仔吗?” “对。”青莲先生看着挪开目光的少年略笑了笑,道。 江月心疑道:“你不是说人牲规定要选择身体强壮的人吗?细仔符合条件?他不是受惊后身体体质很差吗?” “规定还不是人定的?”青莲先生冷笑一声,道:“虽然说他们在选人时已经尽量找那些无权无势的贫苦人下手了,但精壮之人,即便是没权没势的,也是很宝贵的劳动力,他们怎么可能舍得一再填了大潭?而最近犯了刑责的囚徒又实在不够用,所以选来选去,就选到了这个无依无靠、胆小怕事的细仔身上。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江月心追问道。 青莲先生舀起一舀子大潭水,又慢慢倒回到了大潭之中,在纷纷扬扬的水落之声中,冷冷道:“饶是细仔这般小心谨慎,仍是有人眼红他卖酒卖的红火,盘算着他应该是有些家底的,所以” “他们想把细仔喂了怪物,然后好占了细仔这些年卖酒挣下的钱财?”江月心惊呼。在看见青莲先生微微点了点头后,他不由一脸的无法理解:“这也太太” 少年这才转过了头,向青莲先生问道:“那细仔现在如何?” “我叫他连夜走了。”青莲先生道:“他这些日子的确有了些积蓄,不管去到哪里,都能安身立命了。” “也就是说,他再也不卖这大潭的酒了?”少年看着青莲先生,似笑非笑道:“世间之人本来就没有勇气深入这种禁忌之地取酒,好不容易有一个来取酒的,还洗手不干了,是不是有些可惜?” “可惜可叹的事儿多了去了,喝酒这事儿还排不上号。”青莲先生也露出与那少年相仿的表情来:“再说,不管旁人,左右我是无憾了。对于一个酒徒来说,没有比死在酒缸边更好的安排了。” “可先生并非只是酒徒,”少年微笑道:“所以,大潭的酒再美,也不是你的归宿。” 青莲先生一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死不了呀!”江月心早有些不耐烦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些半通不通的话,搞的他半懂不懂的了。他心直口快道:“有我们在,不仅你死不成,而且以后的人牲就都不用了。” “可是”青莲先生有些不敢相信:“细仔说那水怪虽然离开了大潭去了北边,但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还是每个月的献祭日都会过来收人牲的听他说那黑衣人好像不是普通人,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 “可你也刚说了我们两个不是凡人呢!”少年笑道:“先生且宽心,无需多虑。只是” 江月心知道那少年想问什么,遂抢了话问道:“只是不知道那个黑衣人什么时候会来?我们是不是该做些准备了?” 青莲先生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做人牲咱们在这里说了多半天话,已经是后半宿了,想来也应该快了吧?” “那就早做准备吧!”少年说着站起了身子,对江月心道:“月心,你带青莲先生到那边避一避”他随手一指,江月心顺着看过去,发现那是在大潭西侧一处天然的岩石突出之处,因为与地面相连接,竟像是形成了一个往洞顶去的缓坡。岩坡上乱石堆叠,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看样子,这里应该就是细仔之前藏身的地方了。 江月心瞅了那斜坡一眼,却一动不动,看着那少年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少年被他问的莫名其妙。 江月心定定望着他:“为什么让我们过去躲起来,那你呢?你要干什么?” 少年叹口气,无奈笑道:“我留下来做人牲啊!如果咱们都躲起来,那黑衣人还以为这次人们失信没有献祭,恐怕会祸及平民啊。” “我知道你不愿意让这个青莲冒险,”江月心气鼓鼓道:“可你怎么不问问我呢?我也可以坐人牲啊!” 少年促狭地眨眨眼:“我还不知道,做人牲竟是个很抢手的职业?” “你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江月心气的直跺脚。 “明白,我明白你是担心我,”少年温和一笑,顺手拉住了江月心的手,道:“不过你别忘了,人家人牲要的是精壮年的壮劳力,人家要的是小伙子呀!” “你敢拍胸脯说自己是小伙子?”江月心仍不松口,但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看来适时拉拉小手还是有作用的。青莲先生摇摇头,自己背了手,先往那斜坡上走了。自己还是不给年轻人添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