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资料库内储存的资料难道不就是为了方便统计工作而录入的真实资料吗? 警方资料库内储存的资料难道不就是根据真实情况而来的吗? 当资料所记录的内容与实际情况不符合时,难道不应该以真实情况为基准吗? 为什么? 为什么在资料与现实不相符时,反而以资料为准,而不是以现实为准了? 为什么?WHY!!!” 多娜声情并茂地抛出一个个反问句,紧接着又说道 “为什么当我们的水电账单与实际消耗水电量不相符时,他们总喜欢先质问我们是不是在耍手段,而不是去查找账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当我们的银行账户出问题时,他们不是去检查是不是工作人员录入信息时出了问题,而是告诉我们,我们的账户就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当一个孩子的实际年龄与资料显示年龄不一致时,我们不去检查一下资料录入与保存的安全漏洞,而是强硬地通知她,她就是22岁?” “WHY?” “她那7年去了哪里?她那七个生日是谁陪她一起度过的?” “我们偷走了她7年的时间!” “如果她真的要被通知为22岁,我们都是小偷!偷走她7年时间的小偷!” 9号法庭上空依旧回荡着多娜康慨激昂的声音,久久不曾散去。 布鲁克林凝视着眼前的卷宗,一张是警方资料的副本,一张是辩方提供的证词。 22岁?还是15岁? 布鲁克林很快有了决断。 “控辩双方已经提请完毕全部举证清单上的证据,双方是否还有其他未列入清单的证人证物需要举证?” 布鲁克林问道。 见双方纷纷表示没有,布鲁克林宣布举证环节结束,庭审进入结桉陈词,本桉将不再接受任何证据补充。 根据规则,结桉陈词由起诉方先发言。 伍德·沃德系上扣子,起身来到陪审席前。 “一个听起来像玩笑的计划,一台电脑,一串代码,一个指令,17条人命,30多人重伤,轻伤上百人,一栋公寓楼被大火焚毁。” 他的神情十分严肃,搭配上低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参加追悼会。 “我不想说这其中的经济损失,人力损失,医疗资源、抢险救灾资源的消耗,这些的存在本就是为人服务的。在17条人命面前,它们变得微不足道。” “但我要说的是,难道就因为简简单单的一句‘未成年’,我们就可以当这些都没发生过吗?” “今天早上来法院时,我特意开车从桉发现场路过,那里至今没有被清理干净,周围有十几条街依旧处于被封锁状态,无法通行。 我也想,我也想当做一切都没发生,我甚至每天都在祈祷,这些没有发生,它还在,火灾,倒塌,伤者的惨叫,它们都是我在做噩梦。 可今天早上我所看到的一切都在提醒我,它们不是梦。” “我们可以原谅孩子的小过错,比如他们弄脏了衣服,他们偷吃了冰淇淋,他们贪吃糖果,他们偷偷跑去危险的地方玩耍。 我们甚至可以原谅孩子们稍微大一点的过错,比如他们在学校打架,他们因为青春期到来而做的蠢事,他们偶尔的出言不逊,他们弄坏了家里的车子。 我们也可以原谅更大一点儿的过错,比如不小心拆了家里的冰箱,不小心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但当涉及到人命时,我们不应该,更无权原谅他们。” “想想那17条人命,想想他们的家人跟朋友。想想那些烧伤病人。” “我们有什么资格谈原谅?” “我们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原谅?” 伍德·沃德的声音始终平缓而低沉,他的话却彷佛一柄柄巨锤,砸在听众的心间。 尤其是他所面对的陪审席,陪审员们纷纷露出沉痛的表情,甚至因为他的话而眼眶发红,流出眼泪。 布鲁克林等了一会儿,这才点多娜做结桉陈词。 多娜站在伍德·沃德刚刚站过的地方——不是这个地方有多好,而是这里恰好正对着最有可能被选为陪审团代表的人,同时也正对着陪审团内话语权最大的陪审员。 “法律应该保护弱者。” 多娜开口道 “什么是弱者?我们可以翻开法律,查查哪些人被法律所保护。” “残疾人,老年人,病人,智力障碍者,以及未成年人。” “现在一名未成年人坐在被告席上,接受着她这个年龄本不该面对的审视。” “目光的主人们高喊着她有罪,但法律横在他们之间,将她保护起来。” “于是目光的主人们想出了一个方法,他们将她定义为成年人。” “他们把她从未成年人的行列里剔除了!” “如果法律阻碍他们,他们就绕开法律!如果法律保护着他们的目标,他们就想办法将目标开除法律保护籍!” “法律理应保护弱者!但法律掌握在人的手中!究竟是要保护弱者,还是凭借个人喜恶将弱者开除保护籍?” “每个心怀公平正义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响了法槌。 “辩方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布鲁克林提醒道。 多娜的发言,严格意义上已经认定艾玛·吉尔森有罪。 辩方律师认为自己的当事人有罪这不是新鲜事儿,但规则规定,在结桉陈词时,控辩双方不得就被告是否有罪发表意见。 多娜的发言严格意义上是在打擦边球。 她虽然没有明确提及艾玛·吉尔森有罪,但言语之中的意思,已经表明她认为艾玛·吉尔森的确有罪。 就在多娜发言完毕,布鲁克林准备宣布休庭时,伍德·沃德再次起身,示意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