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死者伤口能确切判断出是自杀还是他杀吗?” 布鲁克林沉声问道。 德克斯特抬头,直视着布鲁克林的眼睛,缓缓摇头。 “不能。” “请问死者附近的脚印能确切判断出凶手——如果是他杀——的目的吗?” “脚印密集而凌乱,有多处变形,步距不一,变化很大,这说明凶手当时心情紧张,” 德克斯特回答道。 “能判断出凶手——如果有的话——是为了确认死亡而不是为了抢救吗?” “如果为了抢救,你为什么不立刻拨打那弯弯?” 科尔森起身问道。 “他刚刚说了,心情紧张慌乱。” 布鲁克林转身,目光如鹰隼般直视科尔森,指了指德克斯特。 “另外,检察官先生,现在是我的回合。” 科尔森腮帮子鼓了鼓,沉默坐下。 “也就是说——”布鲁克林索性转过身,面向大家。 “血迹只能表明活动轨迹——先在死者身边,后来到墙边,停顿后又回到死者身边,最后来到门口,出门,站在廊下。对吧?” “反对!诱导性提问!” 科尔森又一次站了出来。 布鲁克林没有与他争执,而是看向安娜法官。 安娜法官犹豫了一下,敲了敲法槌。 “反对无效。” 当然反对无效! 他的问题虽然具有诱导性,但所谓的诱导都是基于证人之前已有的发言,是基于此的总结提炼。 “是的。” 在布鲁克林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德克斯特皱起眉头思索着道。 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 这两个疑问在心中一闪而过,布鲁克林继续问道 “如果死者是自杀呢?” “反对!你这是预设结果!” 科尔森又站了出来。 布鲁克林不理他,语速飞快,抢在法官给出判断前将后面的话一股脑说出。 “如果我只是震惊于死者的行为,反应过来后尝试拯救,但发现她已经死了,我有些慌乱,害怕自己被认定为凶手,又抱着侥幸心理上前查看,希望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 我希望他还活着。但她的确死了。这时候巡警叫门,为了不继续被误会,我才乖乖开门的呢? 我的活动轨迹跟你说的一样吗?” 在布鲁克林说话时,安娜法官一直在敲锤子。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李!” 安娜法官一边敲一边大喊。 “我问完了。” 听着法庭内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布鲁克林低着头走回被告席。 “肃静!” “保持安静!” 安娜法官连敲法槌,高声呼和。 “请陪审团无视刚刚的提问。” 她冲陪审团代表说道。 这又不是游戏,可以读档重来,你说无视就能无视的? 布鲁克林暗暗腹诽。 “布鲁克林·李,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安娜法官警告道。 这种明知道接下来的话是违反程序正确性,还依旧要说出来,就是为了让陪审员听到,影响甚至混淆他们的判断的方法,是法官最厌恶的。 就像布鲁克林心中所想的那样。 这根本不符合程序正确性,但话一旦脱口而出,就必将被陪审员听到,根本不是法官一句无视就能消弭影响的。 这完全是无赖打法。 没有法官喜欢这种打法。 安娜法官终于维持住法庭秩序,她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布鲁克林,对布鲁克林使用这种无赖行为感到愤怒。 愤怒的安娜法官竟然直接打断了庭审节奏,宣布休庭! 布鲁克林站在原地,看着安娜法官愤愤地拂袖而去,看着科尔森检察官皱眉低头,看着陪审团被法警带走,看着媒体记者们一脸兴奋—— 在涉及影响面较广泛的桉件,尤其是当事人一方是明星或具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时,为避免陪审员受到外界报道影响,法院会为陪审员提供全程食宿,避免他们与外界接触。 有点儿像坐牢。 布鲁克林是落在最后离开的。法警告诉他,最好这样做,如果他不想被记者们围住的话。 布鲁克林很听话,乖乖地等其他人先离开,他则坐在被告席上回顾今天的庭审。 他记忆中是有过谋杀桉庭审经历的。 记忆中的凶杀桉庭审每次开庭都会将所有人折磨的疲惫不堪。法官,法官助理,书记官,控辩双方当事人及律师,陪审团…… 所有人都要聚精会神地听取控辩双方的质证,大脑要时刻跟着运转,仔细思考。这就像把一整天所有课时都换成数学课一样。稍有不慎,后面就听不懂了。 但今天呢? 布鲁克林看了看手表,今天庭审只持续了两个小时不到。 这还是算上挑选陪审团的时间。 以布鲁克林的经验来看,刚刚的庭审节奏很好,这次休庭完全没有必要。 一名优秀的法官要学会把控庭审节奏,不能让控辩双方冲突升级,也不能贸然打断庭审。 可安娜法官偏偏这么做了。 这是安娜法官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授意? 是那位素未谋面的首席法官? 他又想到今天科尔森的表现。 开场的示敌以弱,故意暴露破绽,诱敌来攻真的惊艳到他了。 但惊艳归惊艳,现在仔细想想,这种手段不符合科尔森的人设。 科尔森什么人设? 布鲁克林在与科尔森短暂接触后心中早已有定论。 科尔森是一个普通人。 他能力普通,思维普通,思路普通,灵感普通,发言普通,智商普通,哪儿哪儿都普通。 以布鲁克林的判断,科尔森不可能想出这种打法。他应该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按部就班地提请证据,按部就班地脚步故事…… 有这种能力的人,至少也应该是律所合伙人层级。 不是布鲁克林瞧不起地检署,但这种人才地检署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