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陆逊身后飞出一骑。 当的一声响,来人一枪荡开了陈到的攻击,长枪一指便与那陈到战到了一处,两马来回交错、或攻或守,让人眼花缭乱。 陆逊勒紧缰绳牵着躁动不安的战马登登地退了几步,这才惊魂未定地细细观望过去。 是师兄! 来人正是陆逊的师兄韩综。 原来韩综领兵埋伏在营寨另一侧的大门处,见良久没有一个汉军过来便知汉军是从陆逊那边强行突围了,所以也急忙领军赶来。 笃笃笃! 韩综和陈到酣战二十几个回合,追赶在韩综后面的楚军也赶到了战场,局势顿时为之一变。 陈到驰骋沙场十来年,眼光何等毒辣。他一眼便看出陆逊虽然指挥得当,但是临阵经验不足,所以应变慌乱,这才冒险回头反击。 没错,他就是欺陆逊年少!若能击杀此人,楚军必乱,他们才能从容撤离。 然而没想到还是失手了,挡住自己的楚军将领依然是个翩翩少年。 这不禁让陈到心生感慨,感慨他们如此年轻,感慨自己不知何时已过了热血方刚的年纪步入中年。 青春易逝,韶华易老。 见楚军援兵已至,白耳精兵的士兵们大为动摇。陈到心知这场惨败已然注定,他只能尽量多带些人逃出去找到胡班汇合,再重整士气回头收拢四散的溃兵。 不敢恋战,陈到急忙奋力逼开韩综转身就跑。 “撤!快撤!” “大风!”“大风!” 羽林军咆哮起来,这毫无疑问是他们的胜利! 奔驰的骑兵从身边呼啸而过,陆逊却僵在那里,羞愧涌上心头。 韩综经过一番交手,心知以他现在的实力要稳稳拿下陈到也是不能,于是便转身回到了陆逊身旁。 “你怎么回事?那陈到虽然统军能力很强,但论武艺只能排在二流之列。以你的本事与他厮杀完全没有问题,就算真是不敌也可缠斗一番依仗众将士相助。我们是在战场,可不是校场比斗!” 或许正因为是在战场,若是校场比斗陆逊反而不会如此丢人。 那一瞬间,周围响起的悲鸣、眼前四溅的血花和陈到凛冽彻骨的杀意让陆逊有那么一瞬间的胆怯。 仅仅是这小小的迟疑,险些让他丢了性命。 仅仅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陆逊的手微微颤抖,他强自镇定,羞愧地低头抱拳道。 “多谢师兄!” 看到陆逊这个样子,韩综也不好再责备他了,若说第一次上战场做出的丢人事,他比陆逊更不堪十倍。 “不用谢我,我很讨厌你。” 这不用韩综说,陆逊也知道,平日里两人虽同为季书的弟子却没有多少交集。 陆逊很明白这是韩综刻意疏远自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想不出什么要说的,却仿佛有什么卡在喉咙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陆逊可是江东叛逆世家之后,被人厌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只能强硬地接话道。 “陆家欠韩家的实在太多,师兄讨厌我也是应该的,此等恩情陆逊日后定当报答。” “啊?” 韩综楞了一下,见陆逊垂头丧气地要转身离开,他连忙拉住陆逊的缰绳。 “喂,你给我站住!” “你胡说些什么东西?” “确实,一开始我是恨你,毕竟你是陆家的人。可这么多年了,我们同吃一锅饭,同住一个军营,一起练过兵,现在还一起杀过敌,早已经是性命相托的战友了。” 不然我为何要救你? “你为陆家道的歉已经够多了吧!父辈的恩怨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就说咱们羽林军,这几年补充进来的兄弟早已超过了当年叛乱世家投降的仆役、佃农。大家还不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你见谁还看不起谁?现在谁还给过你白眼?” “以后别拿那些旧事自责了,已经过去了!” 已经过去了? 陆逊抬起头看向韩综,瞪大了眼睛。 多年以来压在自己心头最沉重的那块石头竟然不知在何时已经落到了地上! 陆逊只觉心头猛然一松,眼前一片明亮,他忽然有点想哭。 韩综不知道他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对于陆逊意味着什么,他说完就准备去下令收兵了。侯成给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