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甜白瓷!”不知什么时候,宋积云已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她温声道,“是我父亲在世时一直研究的一种新瓷。我接手窑厂之后,改进了一部分工艺,把它烧制了出来。” 俗话说,“逢人只说三分话”。 何况这些商业秘密。 她还没有打算把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 “甜白瓷吗?!”万公公小声地道,站起来迎着阳光举着手中的碗。 素净的碗里透着一团暖暖的光。 “因为它的釉色像棉白糖一样莹润,所以就取了甜白瓷这个名字。”宋积云向他说明,“可惜时间太紧了,不然我还准备试试暗花或者是雕花,肯定很有意思。” 万公公点头,目光却像黏在了那小碗上似的,撕都撕不开,低声赞道:“太漂亮了!” 宋积云抿了嘴笑。 宋大良却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他面如金纸地望着有说有笑的万公公和宋积云,心慌意乱。 他明明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大良眨了眨眼睛,希望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可粗糙的碎陶片里那如玉般素雅的瓷器,又时时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忍不住扒开身边的人群就冲了过去,却被守在窑口的罗子兴等人拦住。 “给我让开!”宋大良铁青着脸道,和拦他的人纠缠起来。 听到动静的万公公和宋积云循声望过来。 宋积云面无表情。 万公公则犹豫了片刻,道:“让他进来!” 罗子兴等人略一迟疑,宋大良越过他们扑在了灰蒙蒙的碎匣钵上。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地扑,胡乱地翻着那些杯碟碗盘。 碰瓷声细细如龙吟,如磬钟,十分悦耳。 万公公一愣,忙道:“你小心点!” 宋大良全副的心神都放在扒拉新烧出来的瓷器上,头也没回一下。 万公公微愠,吩咐随身的小旗拉了宋大良:“你这是干什么呢?瓷器易碎。这要是打碎了,算谁的?” “不可能!”宋大良神色恍惚,大声道,“老二还在研究怎么改进‘玉泥’,怎么可能会烧出新瓷来?宋积云,你,你捣什么鬼?这些瓷器,肯定是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宋积云冷笑,道:“谁家烧出新瓷来了不去万大人那里领功,让我来出这个风头?” 宋大良还在那里唠叨:“你不可能烧出祭白瓷来。你没有瓷粉,是调不出‘玉泥’来的。” 宋积云听着目光微闪,道:“大伯父的瓷粉,又从哪里弄的呢?” “我从……”宋大良说着,像想起什么似的,嘴立刻抿成了一道缝,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宋积云冷哼一声,指了那一堆甜白瓷道:“大人,您看,这个能作为祭白瓷送到宫里去吗?” 新瓷莹莹有光,像玉雕般。 可万公公想到和宋大良的约定,神色有些不明。 一时间窑口内外一片寂静。 万大良汗毛都竖起来了,人也清醒过来。 他和宋积云计较什么新瓷旧瓷的。 他现在是要拿到御窑厂的订单,拿到宋家的窑厂。 “大人!”他忙提醒万公公,“之前往宫里送的可都是祭白瓷而不是什么甜白瓷。一个供桌上供两种白瓷,怕是有些不好吧?” 万公公听着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宋积云忙道:“大人,我还烧了几个高足清供盘。” 她说着,从窑里挑出几个供盘递给了万公公瞧:“眼看着要到中秋节,正好拿来送人。秋冬的季节供个香橼、佛手之类的,再好不过了。” 想推行新瓷,就得让御用监造处的太监们点头,朝中的清流们喜欢。 万公公沉思着,没有接手。 宋积云不以为意,依旧笑盈盈的,道:“这甜白瓷做祭瓷固然不错,可若是做青花、釉下彩的底色,会更好——如今西域的路断了,苏麻里青料越用越少,浙青、回青颜色都偏淡雅,用原来的青釉做底色容易散。” 万公公和宋大良都听着眉头直跳。 如果像她说的,甜白瓷的用途这么广,这新瓷的价值就远远不止单用做祭瓷了。 万公公不禁接过了那个清供盘,细细地盘算起来。 宋大良没万公公想的那么多,他只想保住他烧的瓷器能成为御窑厂的祭瓷。 他有些慌张地道:“万大人,什么青花、釉下彩,也不过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