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冷意,令沈初心头微颤,心头涌起莫名的艰涩。 她甚至不敢抬头直视裴渊的眼睛,淡声道: “我虽然看起来没有殿下高大健壮,但心底却也是真心想做个保家卫国,正直仗义的男子汉。 如果我平日里言行给了殿下错误的引导,沈初在此向殿下致歉。” 顿了顿,她咬牙说出最狠的一句:“我真的没有断袖的嗜好,还请殿下不要误会,更不要对我生出异样的心思。” 话音一落,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只有微风拂动杏叶的哗哗声。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却莫名刺眼又燥热。 沈初不安地捻着手指,因为低着头,她并没有看到裴渊眼中的翻涌的冷意与狼狈。 只是觉得裴渊的眼神令她头皮发麻。 许久,裴渊倾身上前。 清洌的松香味忽然袭来,沈初下意识后退,后背靠在了杏树上。 她心跳得有些快,掐着掌心才让自己镇定下来,“殿下想做什么?” 裴渊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带出一抹冷厉,“小沈大人想多了,本皇子没有断袖的嗜好,对你更没有异样的心思。 可笑,你以为有几分才华,脸比别人好看两分,本皇子就能看上你? 你也太高估自己在本皇子心中的位置了,本皇子不过是闲来逗趣,拿你逗个闷罢了。 如今看来,甚是无趣,反倒让你生出了误会。” 闲来逗趣? 这几个字令沈初背在身后的手倏然一紧,心口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一般,闷闷的。 她轻声道:“如此最好,竟是微臣自以为是了呢。” “呵,知道就好。”裴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沈初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整个人脱力一般靠在了杏树上。 “六皇子走了?”红袖从门里探出头来,嘴上还残留着鸡腿上的油腥。 沈初定了定神,“嗯,过来陪我吃饭吧。” 红袖笑嘻嘻得从屋里蹦出来,“我以后见到六皇子,不会都要装孕妇吧?过几个月我是不是要在裙子里塞个枕头?” 一想到自己要挺个假肚子的场面,红袖的脸就垮了。 沈初垂眸,轻声道:“咱们以后应该很少见到他了,放心吧,不用特地装。” 红袖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夹了一筷子牛肉给她,不解地问:“六皇子那么骄傲的人,公子你为什么要故意气他?” 沈初用筷子捣着米饭,闷闷地道:“你不懂。” 自从前日将她带到净国寺之后,她能感觉到裴渊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尤其是今日他言谈之间总是提起那夜的事情,这让她既恐慌又心惊。 若再和裴渊继续走这么近,以他的智慧,很快就能发现那夜的真相,进而发现自己女儿身的秘密。 她还没有替父亲和沈氏一族申冤,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女子身份,否则她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所以她刚才故意怀疑裴渊断袖,故意提到三皇子,并义正言辞地表明自己不是断袖。 裴渊因为三皇子,对断袖之徒厌恶至极。 她的这番话正好戳在裴渊的痛处上,以他的骄傲,以后定然不会再多看自己一眼。 结果她成功了,裴渊不仅对她没有异样的心思,先前的种种也不过是拿她逗趣解闷罢了。 “其实你和六皇子挺般配的。你看,公子热情仗义,六皇子冷静自持,公子聪慧机灵,六皇子沉稳果断。 可惜公子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恢复女儿身,不然奴婢觉得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初扯了扯嘴角,莫名眼角有些酸涩。 “别说这些了,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她是家破人亡的孤儿,裴渊却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更何况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还有她女扮男装的身份。 如此也好,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现在不是思考儿女情长的时候。 沈初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不吃了,走吧,去督察院当值。” 为了拿回玉佩,她今儿上午特地向督察院告假半日。 “奴婢还没吃饱呢。”红袖小声咕哝,扯了个鸡翅膀塞进嘴里,又拿了几块点心,忙不迭追了出去。 沈初到了督察院。 大理寺前日就将所有的卷宗送过来了,她这两日忙着玉佩的事,没顾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