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上不止一名火铳手,也不止一支火铳。
除了正在装填药子的火铳手外,其他的火铳手手里的火铳纷纷指向院门前的那些读书人。
冰凉的火铳毫无感情,只有冰冷的杀意。
门外的读书人见到指向他们的火铳,不少读书人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能读得起书的人很少有真正的穷苦人。
很多家中有闲钱的读书人不会只读和科举有关的书籍,也会猎籍一些其它方面的书籍。
而火铳对很多读书人来说并不陌生,尤其喜欢钻研火器的读书人,甚至可以自己去打造火器。
不少读书人看到墙头上指向他们的火铳,吓得腿都软了。
只要墙头上的火铳手眼不瞎手不抖,这么近的距离足以让水准再差劲的火铳手都做到百发百中。
这些读书人不怕朝廷的官兵,更不会怕官兵中的火铳手,因为他们清楚,有这么多读书人在,官兵不敢乱来,拿着火铳也不敢开铳。
可他们怕墙头上的这些火铳。
他们嘴里骂着院子里的人都是贼寇,可贼寇最不讲道理,官兵不敢干的事,谁能保证贼寇不敢干。
何况,已经开过一铳了。
怀里抱着至圣先师的读书人和其他人一样,也同样被吓住。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觉得刚才后退的动作太过丢脸,立即又向前走出一步,同时至圣先师的牌位在怀里被抱得更紧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还敢当街杀人不成!”怀里抱着至圣先师牌位的读书人鼓着勇气朝院墙上的火铳手说道。
一旁的把总听到这话,恨不得伸手去捂住说话人的嘴。
他亲眼看到过从这个院子里搬出来的尸体。
别人或许会有顾忌,不敢真的开铳伤人,谁敢保证院子里的这些杀才们不敢杀人。
要是那些泥腿子,死了也就死了。
要是这些读书人死在他的眼前,哪怕只死上一个读书人,他觉得自己这个把总同样难逃替罪羊的下场。
“说话呀!”怀里抱着至圣先师牌位的读书人见院墙上的人不说话,顿时胆子变大了不少,腾出一只手指着院墙上开了火铳的那人,大声呵斥道,“大明是讲王法的地方,你们这些人胆敢在都城内开铳杀机无辜,可见平时有多跋扈,我作为一个读过圣贤书之人,决不允许你们这种残暴弑杀之人继续留在都城,大家说是不是!”
自己喝骂的同时,不忘蛊惑其他人为自己造势。
“说的是,不能让他们这样的人继续留在都城。”
“把他们赶出!”
“把这些人赶出都城去!”
先是读书人帮腔附和,很快大街上的百姓也都纷纷叫嚷着要把住在院子里的人全都赶走。
尤其是住在这座院子周围的邻居,他们喊得最是用力。
别人或许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这些邻居是真的不愿意自家院子周围住这么一伙儿杀人不眨眼的贼人。
感谢某些人的故意宣传,虎字旗在百姓心目中成功的被定型为弑杀之人,大明的叛贼,残害忠良的恶人。
但凡正常人都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做邻居。
而且虎字旗杀清国刺客的事情,大部分人或许只是听别人说,可这些邻居很多都是亲眼见到尸体从院子里搬出来,哪怕没有看到尸体的人,也在夜里听到了开铳声和喊杀声。
这么一个不安稳的存在就住在自家院子的旁边,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有这样的邻居。
砰!
铳声突然响起。
喊的正热闹的人群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啪嗒!
站在最前面的读书人怀里的至圣先师牌位掉到了地上。
而他自己双手反复在身上摸着,检查自己是不是受了伤。
最终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后,偷偷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至圣先师的牌位居然掉在了地上。
他脸色尴尬的弯腰从地上捡起了至圣先师的牌位,不忘用袖口掸了掸牌位上面的泥土。
“这些都是读书人,可不能杀呀!”门前的把总慌张的朝院墙上面的人喊道,此时他吓得已经两腿发软。
生怕虎字旗的人乱来,当街杀了读书人。
要是有读书人被射杀在这里,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院墙上面刚开过铳的一人,看着,十息之内再不离开,下一铳就打在你们的身上。”
说话的同时,他不忘给火铳重新装填药子。
街上看热闹的人群中,有胆小的主已经偷偷的开始溜走了。
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不至于为了看个热闹再把性命搭上。
若是一般人这么威胁,他们或许不怕,但院子里住的是大明的反贼,全都是杀人不眨眼,谁敢赌他们不会杀人。
其中住在附近的邻居溜的最快。
这也算是虎字旗名声被人弄臭了以后为数不多的好处。
“我还就不信了,你们这些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怀里抱着至圣先师的读书人为了弥补刚才摔了至圣先师牌位的错处,居然挺起了胸膛毫无畏惧的直视着院墙上面的那些火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