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南高北低、方圆不过二三十丈的小峰之上,隐约可见二三人影。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面色蜡黄,身着宽袖青袍的老者,端坐于一方石杌之上,面前摆放着一只棋敦,十九道上,黑白犬牙交错。 不过他对面却并无对手,只见此老落下一枚黑子之后,随即便从对面棋罐之中取出一枚白子落下,竟是一人分执黑白,左右互搏。 每每落子之后,更是忍不住捻须微笑,似乎十分自得的模样。 另外不远处的两人,一个同样是个老者,高冠博带,凤目赤眉;另外一个却是个一身便服的中年人。可是这两人却都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这狭窄的山头不停的来回踱步。 依稀可以望见,距离此峰不远处的一座险峻高峰之上,云雾蒸腾,笼罩成圆;雷声阵阵,紫电飘摇。 又过了片刻,那中年人瞥了独坐于棋盘上的青袍老者一眼,重重的一声叹息,道:“鹿师兄是倒是好定力。褚元方师侄,可是你的亲传弟子。” 分执黑白那鹿姓老者捻须一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以根器而论,他是足够了的;如今异象,必在人力掌控之外,担忧无益也。程师弟暂且宽心。” 那高冠博带的老者闻言,只是轻轻一叹。 弈棋老者名为鹿元中;中年人名为程子真;另一位高冠博带的老者名姜鹤元。三人俱是圆机门长老,近道境修为。其中鹿元中更是勘破无名界上碑文的人物。 圆机门后辈弟之中,褚元方作为鹿元中的亲传弟子,向来有天才之名,在三人心中颇不下于心禅庭、星盟之中最顶尖的弟子,破境近道这一关理应是水到渠成之事;甚至在三人看来,褚元方破境近道之后,将来勘破碑文直指道境,也未必没有可能。 岂料如此人物,今日破境近道的第一步就出了意外。 那云气笼罩,电光落下,竟是仿佛处于颠簸之中,时时脱离正中方位;好似随时就要瓦解一般。 须知圆机门中早已准备好了破境功成的庆贺大典,若是出了意外,却是颜面无光。 程子真想了一想,道:“或许是天时不利,破境未得其时。” 姜鹤元闻言,瞥了他一眼,道:“此中道理,就要问鹿师兄了。” 在圆机门三位近道上真之后,褚元方之师鹿元中号称最擅长卜算之道;褚元方近三载以来,皆在山门之中闭门不出,以待其时;而具体的破境时辰选择,正是由鹿元中由其独得之秘的卜算法门定下。 鹿元中忽然眼前一亮,呵呵一笑道:“雨过天晴矣。” 姜鹤元、程子真二人猛地转首望去,却见那朦朦胧胧的云海电光,忽地稳重无比,凝练沉寂。且规模之充沛,较之自己当年破境之时还要胜过三分! 程子真搓了搓手,果然面色由阴转晴,喜笑颜开道:“如此便好。” 唯姜鹤元似乎并未彻底放下,只低声道:“暂且等候到褚师侄出境,才算尘埃落定。” 不过,话虽如此说,他悬着的心终究是落下大半,回到了姜鹤元对面,稍稍审局之后,拈起一枚白子。 原来,此棋局并非一开始就是鹿元中一人左右手互搏,而是鹿元中和姜鹤元二人对弈;姑且打法时间。只是见到褚元方破境出了岔子,姜鹤元无心弈棋,才致鹿元中自得其乐。 雨过天晴之后,果然并未再度出现岔子;三日功夫,一闪而逝。 对面峰头云雾渐消,一人迈着轻盈身姿,三两步靠了过来。 褚元方躬身一礼,道:“拜见师尊,见过二位师叔。” 一别三日后,神采气机,已是天壤之别。 姜鹤元仔细凝望褚元方气象,先是一怔;然后面色转为惊喜,大袖一拂,长笑道:“褚师侄好机缘。” 在心元识海世界之中,除了南宫伯玉、费难,乃至于木襄等臻至圆满境界的紫薇大世界来客,本土诸真在破境之时实难准确感悟到哪一尊“竞合之影”品质较高,哪一尊品质较低。 除了第一个破境的阴甘牧,冥冥之中似有气运加持,保他得了显道道尊照影外,其余诸人,一切全凭机缘。这也是时间过去万载,那心元识海之内依旧有高品质的残影尚未被取用的原因。 但是随着道术渐渐增长,在破境功成之后,气机尚未收敛之时,观一人之气象,却大有七八分把握辨别出来其所得照影等第何如。虽不绝对精确,但勉强也可算大差不差。 此时姜鹤元、程子真皆是模糊看出,褚元方所得竞合之影,品质不低,多半在自己之上。 褚元方神情肃然,优势躬身一礼,道:“一入近道境,胸中知见,与往昔截然不同。弟子以为,不踏破万里山河,识一界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