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雨之后,白云悠悠。 清莱台后山洞府,紧贴着山壁边缘的“云台”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两株橡木,高约十丈,修长挺直。 唯一的分叉之处,却各自被系上一根青索,垂吊着一块纹理细密的木板两端。一个修长俊逸的黑色影子坐在上面,悠悠晃晃,好不惬意。 黑色身影的小腹处,有一只尺许大小的网兜,用细蚕丝系在腰间。网兜之内,挂着一个看着两三岁大小的娃娃。、 小娃娃两眼眯成一条直线,不知是因为目朝朝阳的缘故,还是心情愉悦。 秋千旁边不远处,有一个绿意盎然的少女翩翩起舞,一边拍着手,温润清越的歌声从她唇边流淌,歌词却却是通俗俚语,俏皮可喜: “西坊有个小娃娃, 最爱秋千树上挂; 牛羊饮水无踪迹, 时至日暮不还家……” 唱着唱着,裹在黑衣人囊中的小娃娃似乎觉得有趣。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亮晶晶的牙齿,经日光一照,宛如明珠灵贝。 以归无咎的修为,分出一丝法力气机,将黄希音拴在身上,实在是轻而易举。只是他难得放松心情,体天真而任自然,不愿轻易动用道门手段。 索性制成一个网兜,将黄希音装在其中,好似袋鼠一般。 今日雨后新晴,忙里偷闲,正好试试为黄希音新准备的秋千。 如果还是先前那个咿咿呀呀的婴孩,归无咎自然乐得当个甩手掌柜,将黄希音全部托付给黄采薇照拂。 但是既然这小娃娃灵智已开,归无咎自不妨多与她亲近,培养培养感情,将来传授道术,方能事半功倍。 和黄希音处了半日,归无咎渐渐发现一个极为矛盾的现实。 黄希音的道途道念,如子夜惊雷之时的惊鸿一瞥,果真是霸气无双,炽如烈火的意志。 这小家伙年纪虽幼,但无意之间在言谈举止中,反而流露出非同一般的自信,似乎将来道途之上的万千险阻,必定要被她踏在脚下。 但是另一方面,黄希音对于修道一事,却又有着深入骨髓的厌恶与排斥。 一开始归无咎还以为小娃娃耍弄心机,纯粹是因为年幼贪玩。但是仔细观察下来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对于“道”的疏离与厌恶,似乎已经深入骨髓,仿佛从娘胎里带来一般。 这个难题不解,难保在修道中不会有什么后患。 又在秋千上晃悠一阵,黄希音似乎有些疲倦了。由黄采薇抱在怀中,不过半刻钟眼皮就耷拉下来,沉沉睡去。 归无咎向前走了十余步,负手而立,遥望远方。 早几日之所以一鼓作气连战四场,就是为了有这么一段跳出红尘,悠游自在的日子。 入道百余载,更兼资质道缘惊人,归无咎也堪称是深明心性幽玄之辈了。 半个时辰之前。归无咎和黄希音一起,陪她玩耍了足足一个时辰。于是试探着提出,问她对淬凡炼身的入门功夫是否感兴趣。 归无咎对于心意之变的时机把握的极准,那一时刻,正是黄希音酣玩之后神意倦怠,最容易将兴趣转移到别处的时候。 归无咎相信,就算是资质下愚之人,也会生出两分好奇心,多半回心转意,试试看“修炼道术”是何等滋味。 但黄希音却突然变得迷迷糊糊,呢喃之间似乎说身体有几分难受,嚷着要去洗澡。实则她从未发汗,身子也一直干净爽利。 就算稍稍沾染尘垢,有黄采薇在旁,不断散发清气环绕,其实相当于无时无刻不在洗涤身体,使本身无瑕。 就在归无咎苦思之时,云台角落处,小铁匠慢慢悠悠走到近前。 方才归无咎等三人娱情骋怀,小铁匠并不凑趣,反在不远处独自看着,似乎也能自得其乐。 归无咎见小铁匠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好笑,道:“璇玑真人又有何见教?” 小铁匠挠了挠头,犹疑半晌,终于道:“据说黄希音出生之前,有什么宝物一同现世?能不能取出来,让我看一看?” 归无咎洒然道:“黄希音乃是道门典籍中所言‘麒麟儿’,‘麒麟儿’现世,自然伴随一宝以为征兆。璇玑真人应该是知道的。” 说话间,归无咎掌心清光一闪,“先天伴麟石”浮现在掌中。 此物和“合德清襄玉璧”一道,本是作为归无咎结丹之日炼化本命法宝的备选。只是最终“全珠”后来居上,这两件宝物才得以空缺下来。 小铁匠一把将“先天伴麟石”夺过,握在掌心仔细端详。 归无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铁匠脸上忽然现出欢喜,指着此石背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