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木盘之中,自然是锁阴冰蚕无疑了。 此蚕相伴五行杂玉而生,却并非以其为资粮。而是借助五行杂玉之性,自幼培育冰蚕啃噬吞吐此物的习惯。以便到了当用之时能够操控驯熟。 至于真正的资粮,乃是事先调制妥当,交由三人一并携带至此。不是它物,乃是谢玉真精魄合和十八种秘药所炼制。 斯人已逝,无劳喟然。 归无咎感气精微,早已觉出这圆盘之中暗藏机阔。若将其拨弄半圈,每一只圆盘上空则会露出一只半分大小的圆孔,此处便是投食之处。 归无咎沿着这段洞穴行走了百余丈,仔细清点,两侧山壁中所吸附的木盘各有五千余只,合计共是万数。结合三修先前所言,当知每一只木盘内各有一只冰蚕,尽在此处,无有遗漏。 当日自独孤信陵处知晓“锁阴冰蚕”的消息,归无咎虽不敢掉以轻心,但若说如何紧急倒也未必。此事到底尚在自己掌控范围内。 盖因锁阴冰蚕培育至大成足需一百余载。而荒海广阔,即便培育完成,分兵数路沿途收割,欲将五行杂玉搜罗一空,又需要数十载时间。 而如意门传送阵每隔百年便可动用一次,这道消息既已通过白龙商会的渠道传递回宗门,待越衡宗来人之日,一切危险自然会被扼杀于兴发之前。 不过眼下对于归无咎而言倒是一个机会。若能通过这道线索摸清其余九座培育冰蚕的秘地所在,并一一捣毁。就算破灭盟、谢晋禅等人尚有其余“火种”,也不得不从头再来。此举也相当于将冰蚕培育的时间拖延了三十余载,为自身从容行事提高了足够的容错率。 又观看了一阵,确认并无遗漏倏忽之处,归无咎继续向前行。 又越过一个转折,眼前密道陡然间宽阔了倍许。这一处通道长三百余丈,尽头处是三道断石吊门,俨然是三修洞府。 路已走尽。此山之中,密洞盘桓曲折,止步于一十八弯。 三座石门旁三四丈处,紧靠着右侧墙壁,摆放着一只青铜巨鼎。 此鼎几乎高及胸口,宽近六尺有余,形体矮胖。当中盛了满满当当的灰色粉末,似是细沙,又似是草木灰。正中处一只筷子粗细、二尺长短的铜签插在灰色粉末之中,不知作何用途。 归无咎放出气机仔细感应了一阵,依旧未明奥妙。 既依探明虚实,归无咎把身一摇,就欲离开。然而他刚刚转身,就听见门口处“啪嗒”“啪嗒”的声音传出,原来是邱道人等三人依次返回洞府。 归无咎心念一转,依旧隐住身形,暗暗站立在巨鼎之畔。 邱道人、黄袍道人、铜面汉子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所议论的依旧是归无咎等人降落夕山岛之事。 归无咎心中一奇,方才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么?三人一致判定,余玄宗麾下之人来此只是巧合,尽数筑洞府于五行杂玉主脉之下足以说明这一点。而《玉鉴法真阵图》神妙万端,三人藏身此处并不虞被岛上之人发现。两方之人,足以同居一檐之下相安无事。 又听了一阵,只听那素袍中年邱道人道:“吾等安危固然无恙,但门派往来交接之事,却需上呈明白了。若交通不及时,以致生出差错,却是我等罪愆。” 此人言毕,黄袍道人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邱师兄所言是极。不过这也是上天佑我三人,“扶乩子母鼎”每旬申时的这一个时辰方得动用,这些天上来客倒挑选得好时刻。若是这飞宫宝舟晚到一个半个时辰,吾等便不免坐等旬月。” 铜面汉子拊掌称善。 归无咎心中恍然。原来三人安危固然毋庸多虑,但是自己这一行人环绕夕山岛设下护岛大阵,却是彻底隔绝了三人内外联系。若这三人只当世外桃源般隐居在此,自然一切无事;但若主持之人有内外交接、窥看冰蚕培育进度、传递各色万物等种种事宜,却是一桩解不开的死结。 不过听黄袍道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那所谓的“扶乩子母鼎”似乎是一件和主事之人相互联系的秘宝。归无咎若有所思,目光不禁移动到身畔的巨鼎上。 莫非就是此物不成? 三人脚步声愈来愈近,转眼间便接近归无咎十丈之内,果然,终于在巨鼎面前驻足停留。 邱道人闭目感应了一阵,沉声道:“还有一盏茶的功夫。” 铜面汉子“嗯”了一声,黄面道人并未言语,只是轻轻一点头。三人并肩而立,就站立在巨鼎之前不到一丈的位置,凝神静候。 不过三人却并未察觉,有一人就在面前,正意态轻快又全神贯注的偷窥三人的眉目神态、一举一动。 不多时,素袍中年眉头一皱,突然咳嗽两声。 黄袍道人讶然道:“邱师兄?” 素袍中年张望了一阵,微微摇头道:“方才陡然生出异样感觉,似乎脖颈皮肤似乎被细针轻轻一刺。大约是这数日操劳照料冰蚕之事,未及调理功行,以至于丹气紊乱。” 归无咎见状立刻收敛丹力。这实在是由于归无咎对自身丹力之精微过于自信了,以为三人必不能察觉。 然而此时他和三人距离实在太近,再加上神意凝聚既久几若实质,而邱道人在金丹一重境修士中也非弱者,所修功法本也是玉京门正宗。因此竟让他觉出一丝异样。 黄袍道人闻言点头道:“邱师兄是我三人的主心骨,还要多多保重身体。” 铜面汉子却道:“时辰已至,师兄快些动手吧。” 素袍中年右手拇指上窄细如铁箍的银色纳物戒泛起一道光芒,随即手中持了一根七八寸长短的檀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