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安阳侯韩林几乎是咬牙切齿,本来对西南夷的怨气,现在全都发泄到了皇帝的身上。 洛无疾都没想到列侯们的怨气这么大,这已经不是对丞相不满,而是对皇帝不满了,丞相属于顺带被处理的。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政治斗争,因为政治斗争是纯粹的利益之争,只要手段高超,是可以调和其中矛盾的。 但现在列侯勋贵们觉得自己没错! 这群人里面或许很多蝇营狗苟,但是像安阳侯韩林这种真的有理想的同样不少。 这群人就是典型的鹰派中的鹰派,脑子里面没有妥协,没有退让,时时刻刻就是要你死我活的真刀真枪的拼杀。 这种思想实际上不仅仅在军功勋贵之中风行,在许多儒生之中同样风行,比起前世公羊家的大复仇有过之而无不及。 洛氏一直致力于塑造诸夏之人的精神世界。 让天下人不做精神上的奴隶,什么时候一个百姓能在皇帝的面前挺直腰杆,那就成功了。 想要天下人有充沛的反抗精神,现在看来,虽然百姓还没有成功,但是权贵已经成功一半了,大汉的贵族相当有主人翁精神,对皇帝并不是畏之如虎。 但有利有弊,人的反抗精神太足,就会天不怕地不怕,就像是现在的列侯勋贵,竟然直接质疑皇帝不配做皇帝,若是再往下思考,是不是还要生出了废立皇帝的心思? 帝制是最符合当今的制度,是唯一能够维护大一统的政治制度,皇室的威权必须要得到保证。 洛无疾第一次觉得家族推行的思想可能有些过火了,这把利剑磨的实在是太锋利了。 一旦处理不好,这些人甚至可能会直接质问皇帝,质问他这些失土受辱的皇帝,还有什么资格坐在皇位上! 洛新给了他们自由,但是现在自由有点过火了,骄兵悍将不足以形容,这些列侯有了自己的政治路线。 这太可怕了。 洛无疾没想到自己年轻的打匈奴,中年的时候治西域,都轻轻松松,到了晚年的时候,竟然会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他是个无双的战将,对政治这方面的天赋不算是绝顶,虽然现在是家主,但实际上家族中主事的是其他人。 洛无疾沉思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安阳侯,你还记得我的姑父,淮阴武穆侯贫寒时的事迹吗?” 韩林闻言一愣,迟疑道:“您是说昔年屠夫之事吗?” 洛无疾沉声道:“虽然因为先姑母的缘故,武穆侯未曾受到胯下之辱,但是武穆侯却知道进退。 伱们想要报仇,这的确是合理的,任何人不能阻止你们,但是你们都没有想过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南国兵败难道仅仅是因为皇帝的错误吗? 陌生的环境,突如其来的疫病都是大问题,若是再遇上疫病该怎么办? 病来如山倒,再雄壮的甲士,一旦生病,也挥舞不动刀剑了。 当年秦朝征讨岭南,遭遇了不次于此次南国战败的损失,秦朝不体恤民力,继续发大军征讨,民力枯竭,最终成为了压垮秦朝的稻草之一。 难道你们希望大汉同样如此吗? 安阳侯,你在地方镇守多年,难道不清楚地方豪强的狠毒吗? 一旦朝廷加税一文,他们就能加到十文,还是说安阳侯府同样想要在这其中分一杯羹? 征讨匈奴是因为心腹大患,诸夏存亡之事,所以无论花费什么代价都要灭掉,但是西南夷只是癣疥之疾,若是因为这样的小事就直接让天下震动,实在是不值。” 韩林有些怔楞,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洛无疾,他没想到洛无疾竟然会反对他们征讨西南夷。 这不符合洛氏的一贯作风。 淮阴侯府和安阳侯府起码现在还是和洛氏关系比较紧密的,尤其是两个家族正在准备转型,需要仰仗洛氏。 “大公,大公!” 韩林深深躬身,泣声道:“为什么啊,难道我们真的错了吗?” 洛无疾轻声道:“不是错了,而是不合时宜,就像是白昼寻找月亮,夜晚寻找太阳一样。” 有的人说话,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却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神雷,比其他人加起来还要有分量。 洛无疾就是这样的人,他是洛氏的家主,在卫青和霍去病薨逝之后,他是唯一一个威望盖压汉军的人,是天下武人的偶像。 他站在皇帝这边,皇帝就稳如泰山。 韩林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昭城,一时之间有些迷茫,浑浑噩噩的让人送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