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进到隐江,先生这是想去哪里?”船家对他问道。 “想去逸州。” “逸州?”船家皱了皱眉,似乎对此不甚了解,对他问道,“逸州可是与栩州交界?” “正是。” “那先生想走水路的话,便得从这里顺流而下,流入隐江,再走隐江到柳江,看柳江又怎么走到逸州去了。”船家看他是一名道人,身边还跟了一名小道童、带了一名女婴,语气也十分友善,“此去隐江顺流而下,若是客官要去,三人可同坐小人的乌篷船,这就出发,只是路上渡口若是有人招手拦船,须得再带上两位,一人本是三百钱,客官三人,就收五百钱就是。” “……” 道人心中盘算了下。 柳江是不通逸州的,逸州盆地多山,道路难行,水路也不发达,要想从这里走水路去往逸州并不容易,只能走到栩州,再走陆路进逸州。 此前差不多就走过一次。 价钱倒是也公道。 如今世道越发混乱,生意难做,水路还常有风险,既然别人已经让了大利,宋游就不再讲价了。 “多谢船家。” “先生莫要客气,上船小心。” 道人迈步上船,身后女童背着女婴,也一下从岸边跳上来,惊得船家一阵慌张,然而船头却一点没晃。 “当心。” 船家笑呵呵道了一声,随即站直身体,伸长脖子看了看,见渡口没有别人要走,后方路上也没有人来,便用船桨一撑岸,便沿江而去了。 “走咯~~” 一声悠长的声音,在风中飘散。 船只也是如此,顺风又顺水,直往隐江而去。 此去有好几天的行程。 三花娘娘沿途垂钓,钓上鱼虾便熬煮成粥,当作船上所有人的饭食,小江寒除了第一天有些晕船,睡了一整天,之后便活蹦乱跳了,常常在船上爬来爬去,跑到船边找三花娘娘玩,口中咿咿呀呀,几度掉下船只,还没落水,又被三花娘娘抓住提起来。 船家才是要被吓死了。 两天晴朗,又有两天雨。 小雨只能沾湿船板,为木板增添几分湿意,将江面淋皱,大雨则能打着蓬船笃笃作响,声音沉闷,会有水渗进来,倒也有一番风味。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陆续有人上船来,大多只是走很短一截,不到一天就靠岸下了,大多都会因为宋游身着道袍,与他聊几句,问些神仙妖鬼占卜命数之事,算是这一路上经过道人的过客。 两天雨后,天又放晴。 “碍…” 道人不禁叹气,无事一身轻松。 二十年行走即将结束,心中只有一颗如箭一般的归心。 清风几万里,江上一归人。 …… 大约七天,才到隐江。 玉曲河与隐江交汇之处有一个较大的码头,因为许多船家只跑自己熟悉的水系,因此许多船只都在这里靠岸中转,颇为热闹。 道人换了一艘船,又往柳江而去。 这次仍是一艘蓬船,船上倒是有了两名固定的客人,宋游一行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船上了,这名船家更为贪心,宋游到了之后,竟还想在码头多等一位客人再走,被那两人催促着,不情愿的离了岸。 这两人乃是一名年轻书生,一名中年士人。 书生长得俊朗,颇为健谈,宋游到的时候就在船头与中年士人畅谈,宋游到后,更是眼睛一亮,报了名姓,邀请他与他们一同聊天,宋游只以自己带了一名女婴、须得照看为由,没有立马过去,只在船舱中听他们聊。 两人聊的正是世间妖鬼事。 “在下从阳州阳江过来,那边妖鬼要少一些,听说乃是有个斩妖奇侠,姓霍,颇有一身武艺,擅长降妖除魔,这才保得一方安宁。”那名年轻的书生与中年士人说道,眼睛都在发光,“要说这霍大侠斩妖除魔的本领来源,才是奇事妙事呢。” “哦?如何个奇异法?” 中年士人也露出关切之色。 “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据说有个神仙行走阳州,途经阳都……” 年轻书生便将当时霍二牛如何胆大包天窃取神仙宝物、神仙如何考验于他、最后赠他宝物之事讲了一遍,讲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 虽然角度不一样了,传闻久了也与真实有了出入,可在他口中听来,却似比真实的事还更精彩几分。 道人默默听着,满面微笑。 三花娘娘端坐船尾钓鱼,也回过头来,一眨不眨的盯着书生。 唯有小江寒在船舱中爬来爬去。 “那座大山本来无名,现在因为那霍大侠在那里捡到竹杖,也有了名字,名曰捡杖山。”年轻书生说道,“就因此事,这霍二牛啊,怕也是要将名字留到青史之中、几百年后了。” “多少王宫贵族都做不到的事,竟然让他一个泼皮完成了。” “这等神仙缘分,才是妙不可言。” “谁说不是呢……” “诶!凌公来自长京,长京为帝都,想来也有不少奇事吧?” “凌某只是来自长京周边小县,离长京还有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