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母,孙儿理解。”
“你若真的理解,就不该如此对待你的父亲,如此对待大母。”
刘启低头啜泣起来。
王阿渝原本还在懵懵懂懂串联对话里的意思,这时却愣住了,她揉揉自己的耳朵,反复证明自己没有听错。
刘启,哭了?
他竟然会哭?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底攀升到头,王阿渝想要赶紧离开,苏小鱼却在拐角处与一宫人谈论什么,一边说一边往她那边张望。
得,还是没机会,继续听吧。
“启儿,你在大母心里是不一样的,你就是比其他孩子珍贵,你母亲和兄弟做出了牺牲,你作为活下来的人一定要更加努力地活着,让他们死得其所。你是我和你父亲亲自定下的太子,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忘了曾经的一切,只要你这一脉传下去,你父亲便不会被口诛笔伐说是得位不正。”
薄太后双手捧住刘启的头,“启儿,莫要让大母失望,你是大母最最亲爱的孩子。”
刘启点点头,“是,大母。”
“明日一早,你去拜见你父亲,祝他新年安康,然后一起来大母这里。”
“你也要去见皇后,见了面记得亲昵一点,好歹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不能太过疏离。皇后也做出过牺牲,咱要谢谢她。”
“你父亲在,我们都依靠你父亲,将来你父亲百年之后,我们就要依靠你。启儿,你作为太子,必须学会接纳。”
王阿渝蹲在地上一脸黑线,好像有什么不对啊,史书上不都是写刘启是窦皇后的长子么,怎么就成代王妃的孩子了?
如果他真的是代王妃的孩子,那传言中一夜薨逝的四个孩子,他作为其中一个,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终于,薄太后身边的长御走了过来,王阿渝连忙迎上去把衣裳交给她。
边走边捂胸口,还好没被苏小鱼发现。
整个年节,王阿渝都在绣房里练习针线,汉宫中热闹的一切仿佛和她无关。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冬季,刘启似乎真的忘了她,也忘了自己丢失的玉佩,就连苏小鱼也不见踪影。
绣房坐落于汉宫的角落中,别说出宫,只要无人前来,绣房里的人就只能坐在屋子里发呆,跟与世隔绝没什么两样。
王阿渝用心时很勤奋,这段时日卯着劲头学习针线活儿,等出宫也能靠一门手艺养活自己。
也许是目睹了她的勤奋好学,绣房里的人渐渐不针对她了,在她虚心求学时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功夫,尽数传授给她。
偶尔也能听到有人嘀咕:若是我们当中真的有一个人被太子相中,绣房也能沾沾喜气吧?
王阿渝闻言有些尴尬,她觉得自己突然得了某种大病,哪里来的底气坚信刘启一定会来找她?
在汉宫里的万千女子中,自己除了“穿越女”这个身份,还有什么是值得他注意的。
不过那日树林里的初见,自己倒是一眼相中刘启了。
开春,天气乍暖还寒,王阿渝在绣房琢磨要不要转到蚕房,去学习如何养蚕织布,或者去薰房里瞧瞧,学习如何熏衣,她之前在刘启身上就闻到过香气,非常好闻。
此时,一个差人走到她面前,“阿渝,堂邑侯国有一差事,你可想去?”
堂邑侯国,这不是馆陶公主和她丈夫的居住地么?
王阿渝问道:“坐马车要多久?”
差人想也没想:“一个月。”
王阿渝赶忙回绝,“我能不去么?”
汉宫生活虽然无聊,但至少吃穿不愁,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堂邑侯国远在吴越之地,自己这一去又要累好久。
差人极为淡定地摇摇头,“不行。”
王阿渝十分不解,“汉宫有多少侍女求之不得,为何非要我去,找吴越之地的侍女去呗。”
那差人没有应答,转身大步出了门。
王阿渝急忙跑出去拉住差人的衣袖,“就算是馆陶公主点名找我,我这针线活儿刚学成,除了缝衣裳,其余的啥也不会啊,您行行好,换个人吧。”
差人用力抽出衣袖,头也不回地回去交差了。
从长安到吴越之地就相当于从西安到南京,一千多公里,坐高铁都要五六个小时,西汉的吴越之地可不跟现代一样繁荣,再加上西汉人口稀少,这吴越之地根本就是贫瘠之地。
自己要是去了,难不成一辈子不回汉宫了么?
王阿渝当着众人面,哭哭啼啼上了前往堂邑侯国的马车。
馆陶公主刚回去时,窦皇后便抱着女儿不肯撒手,说是几个月后便去看她,没想到这么着急就要过去。
马车里尽是些绫罗锦缎,金银玉器,女儿远嫁,母亲心疼,带些好东西过去不过分吧。
薄太后自己就是吴越人,她有个老侍女想落叶归根,正好顺路,恰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