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笔,道:“殿下有才而内敛,终于做了一件堪为表率的事了。但郎君有才无需收敛,嫉贤妒能是小人所为,何必挂怀。”
谢不疑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为这个挂怀,只是站在那面空白的墙壁面前,他闭上眼,脑海纷繁而至的,全都是蛛丝断裂、坠入地狱的画面。他想,在蛛丝断裂的那个刹那,井边的佛陀也一定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世间苦海无边,欲生唯有自渡。
薛玉霄看了一眼谢馥,皇帝的目光有一瞬间落在她身上,但很快又撤了回去,侧首跟身畔的凤君谈话。而薛明怀望过来看三妹,只是合乎礼仪地回应陛下,并不太过亲近。
薛玉霄走上前题字,众人其实都她的道并有太过期许,但她的字迹显露,其他人的目光聚集过来,明显都有些错愕,纷纷看向薛司空。
司空大人面带笑意,很是满意地端详。
“天呐。”萧平雨愣住了,她一手扒住桓二的肩膀,嘀咕道,“老天不开眼啊,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她是不是让什么附身了,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什么都会的能力,分我一半也成啊。”
桓二扯掉萧平雨的胳膊:“比不过就说比不过,还扯出什么附身之说了,子不语怪力乱。”
萧平雨继续震惊地看向她:“你这个只会舞刀弄棒的鲁娘子竟然也说出一句《论语》了!”
桓二额角青筋凸,真想一巴掌呼过去:“你好到哪儿去了!”
另一边不远处,李芙蓉也色骤变,她瞥向李清愁,语气不善:“你知道?这是你教的?!”
她听到李清愁教薛玉霄习武的事了。
李清愁眼皮陡然一跳,忍不住低声说了句脏话:“我知道个屁。她的笔风颇有卫姬韵,兼顾蔡琰的苍凉纯净,我学得是薛涛笺,你又不是见过!”
薛涛本是贵族,受到家族牵连连坐,罚为乐籍。一般来说乐师伶人多为男子,她一个女子被罚为乐籍,可谓前途尽毁、从此低人一等。然而她才学思辨分过人,名动方,人称其为“文妖”,虽是戴罪之身,但薛涛在众人的请命之下依旧破格做到了兰台校使的位置。
薛校有惊人的法功底,她写诗的信笺被称为“薛涛笺”,同代指她的法。
李芙蓉瞥了一眼薛玉霄,又看向李清愁,阴阳怪气地讥讽道:“看是比你的道更大气,改日也让她教教你吧。”
李清愁她这张嘴已经免疫了,语气不冷不热:“我过命的交情,婵娟怎么会不愿意教我?倒是你,当日射杀水匪的候,为何犹豫偏移了弓箭?以为我注意到。”
李芙蓉确实想到那么危机的情况,她居然留意,冷笑说:“自然是想能不能一箭杀了薛玉霄,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菩萨金身,能够刀枪不入。”
李清愁攒眉峰,英气美丽的脸庞上多了一份寒意,道:“你要是敢,我必取你头颅悬于闹市。”
两人两看生厌,各自分开,再也不交谈了。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薛玉霄已经写完佛偈,收笔端详。
她身后响的第一道称赞来源于谢不疑。殿下站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不由得叹道:“除皇姐之外,我所见者,无出其右。”
薛玉霄谦逊道:“不及陛下远矣。”
题字事毕,薛司空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她明显觉王秀和其他几位大臣都投过来一种很复杂的目光——膝下有女就是不一样,何况她女儿这么聪慧能干,大器晚成,老来得一贤女,实在令人春风得意。
谢馥抬眼望去,也夸奖了几句。随后便是百官在大菩提寺用素斋,与寺庙内的住持讨论佛家经典。
薛玉霄挑食毛病不改,素菜吃得毫无趣味。她知道谢不疑当场让出资格,恐怕有些得罪皇帝的意,于是抬眸看过去——想到上首的皇室席位,竟然全无他的影子。
……人呢,又跑了?
不多,众人在寺庙内探讨佛理。忽然有一个穿宫装的侍奴悄然走来,将一张纸条递给薛玉霄。
她低头一看,见到上面写:“遣人与你商谈,来菩提苑。兄明怀。”
薛玉霄看了一眼上首的长兄,两人恰好眼视,她当即有怀疑,跟母亲道“出去走走”,便身悄然离席,在众人谈兴正浓转出主院,独自前往苑。
这是母亲大人所建,薛玉霄其的构造了解不少,并未迷路。苑本是大菩提寺的和尚与比丘尼居住之处,此刻这些僧人都在接见皇帝百官,并不在这里。
周寂静,薛玉霄走入院落,才走了几步,旁边的禅房突然开门,一股力道拉住她的手臂,将薛玉霄扯了进去——两人重偏离,一同倒下,衣袂交缠。
薛玉霄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