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祂飞行轨迹经过的地方,都会洒落银白光灿的鳞粉,细细密密地弥漫开来,犹如星尘汇聚的光河。 温衍伸出手,一些鳞粉飘飘飏飏地落在他的手心,散发着像萤火虫一样柔和的清辉。 温衍流下了眼泪。 为什么突然会有想哭的冲动? 泪水打湿了鳞粉,雪白的鳞粉变得透明,凝结成了透明的结晶,闪耀如钻石。 眼泪越流越多。 祂收拢翅膀,在他面前停栖。 “别哭别哭,衍衍别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哭。”温衍哽咽道,“看到你,我的心像撕裂一样痛。” 祂低声道:“对不起。” 温衍不解,“你有什么好对我道歉的?” 美到这种程度的存在,不管犯下什么错都能被原谅。 “这个世界不是现在的世界,是基于过去的记忆所创造出的意识的世界。”祂道,“在这个世界,我终于可以暂时摆脱丑陋可憎的身姿,变回原初的模样。” “只是我没想到,即使属于我们的亘古之远的过去早在你投生人间道时就已经被忘记,你也依然会为看见曾经的我而伤心。” 祂的话温衍很多都听不懂,只抓住了重点,“我们以前就认识吗?” “绝不是仅用‘认识’就能形容的程度。”祂道,“太虚墓地一无所有,唯有殒亡的众神万古长眠。直到某一刻,那里诞生了最初也是最后的新神,那就是你。” “你在蛹中沉睡了很久很久,做着近乎永恒漫长的幼虫之梦。但你还是苏醒了,还创造出了我。” “我是应你的愿望而诞生的。” 温衍苦恼地皱紧眉头,人类的维度根本无法理解这种遥远神秘之事,但他非常在意“愿望”这个字眼。 任何知性的存在都有愿望。如果有谁说自己没有愿望,那一定意味着还不够了解自己内心深处。 当愿望成真,幸福也就应运而生。 纵使落空的愿望会引起悲哀,也没有谁能抵挡愿望的诱惑,无论那会招致怎样的结果。 “我的愿望……是什么愿望?” “万古不变的陪伴,还有永不止息的爱。”祂说,“这个愿望从未熄灭,至今依然在你胸膛中燃烧。” “你到底是谁?”温衍颤声问道,“校园怪谈的具现?学生们口耳相传的标本室的怪物?” “宇宙乍一看似乎是无序的,实则维持着必要的平衡,寄居于此的生命更是如此。”祂的情绪难掩低落。 “纠缠在我身上因果沉重无解,污染我灵魂的业力深重无限,倘若一下子将所有的真实与秘密都灌注进你的脑海,你现在十分脆弱的灵魂,一定会像新烧的玻璃器皿那样碎裂。” “所以,对不起,无论身在哪个世 界,我都不能用语言为你揭晓一切。” “你真讨厌。” 温衍皱眉,神情又慢慢柔和下来,“但你又实在美丽,想讨厌你都讨厌不起来。” 祂垂下触须,轻轻触碰了一下温衍的头发。 “这里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但无论多离奇古怪,只要没有你存在,只要不被你看见,只要和你没有关系,就全都只是稍纵即逝的虚像。” “唯有你,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存在。” 温衍道:“听你说的,我都感觉自己成了主角。” 祂还真点了点头。 “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没有错,任何生命都需要不停地做出选择,从而选择想要的未来。” “无论结果如何,只要是你发自内心的愿望,那么对你来说,它就是真实。” 温衍看见祂要飞走了,连忙跑起来去追祂。可他根本追不上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祂越飞越远。 温衍失望地停下脚步,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能把祂也做成标本就好了。 关进精巧的相框里,永远定格,永远被自己收藏,哪儿都不会去。 温衍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占有欲爆棚的人,更不觉得自己会有这么不可告人的黑暗念头。 他吓得够呛,直接被吓醒了。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江暮漓那张眉清目朗的脸。 虽然视线还有些朦胧,但还是惊艳到心跳漏拍。 “你醒了。”江暮漓微微笑道。 温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头正枕在江暮漓腿上,对方给自己做了整整一中午的膝枕。 温衍的呼吸骤然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