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扼元!
宣缯从天津府到了海州。
十天前,在耶律楚材召开的宴会上,他得知定海军哭了整整一年的穷,最后却拿出了如山如海的家底,而大宋完全被利用了。当时他心里的惊恐和恼怒简直犹如惊涛骇浪,但他竟然压抑住了,不仅没有表现出怒气,还没口子地夸赞周国公的仁义,说到感慨了,还当场作了首诗。
回到官舍以后,宣缯才控制不住情绪,连着打碎了几个杯盏,卧室的灯烛一夜未熄。
次日他便再度求见耶律楚材,希望能随军行动。
耶律楚材依旧笑眯眯地同意了。
此番定海军对开封朝廷的攻势,分为三路,陆续发动。
骆和尚、郭仲元所部和泰山刘二祖所部已经在郭宁的带领下,从山东邳州一口气打到了开封。李霆所部,直接从他自家经营的河北东路出发往西,目标是完颜合达和抹捻尽忠两支兵力。
动作稍慢些的,反倒是作为第一路兵马后继的赵决等人。赵决、韩煊和史天倪三人所部三万五千人,分别从宣德州、大定府和盖州出发,各自依靠海运南下,汇集到海州,然后再向西行军。
这对海州朐山港的承载能力和地方上粮秣物资的储备形成了极大的挑战,更极度依赖于政务官员的协调能力。
山东枢密院早就做了准备,不止按照最大限度扩建了港口,而且在定海军发动之初,第一批随着郭仲元南下的船队里头,有两成运载的不是兵马,而是来州、登州等地的港口民伕。
这些民伕得了数倍的好处,自然乐于出力,何况山东的多个港口都是在定海军统一规划下扩建的,地理环境或有不同,但管理的条例和指挥好听并无区别。所以民伕们很快就上了手。
饶是如此,耶律楚才还不能完全放心地把大事假之于部属之手,所以他将中都托付给了胥鼎,自家带着一大批部属也到了海州,直接调度后继的巨额人马物资转运。
他一到海州,许多流程就被梳理得快捷,但也发现过程中的少许疏漏,甚至还发现官吏渎职的。
就在前天,听说有盖州那边发来的粮秣数字怎么也对不上,负责的官吏拼命在耶律楚材面前解释,拿出的理由却怎都说不通。当下便有人怀疑,是海州那边的仓储出了岔子,有人损公肥私却调不回头寸了。
这种事情永远没法避免,按照常理,是该派出录事司的人去好好查问,然后明正典刑的。但这时候不行,没人有空,也没法等待。
一向好脾气的耶律楚材拿着郭宁所授金刀,直接就下令砍了负责的官吏,另外又派出一队人星夜坐船去往盖州,将这一条线上的人尽数斩首。
和十几个脑袋一齐送回海州的,便是严丝合缝的簿册和陆续发运的足额粮秣物资了。
对此,宣缯全程看在眼里,也只有道一声佩服。
不过宣缯是南朝的客人,旁观就行,并不需要做什么。如今大局已定,只等落子,也没人觉得有必要限制他的行动。
所以宣缯旁观军政的闲暇,就带着几个随从到处寻幽揽胜。
这会儿,他到了在孔望山上。
传说此山是孔子登临望海之处,山上又有归云洞、归元寺和佛家的摩崖造像等,但宣缯的精神其实不在这些景致。
他站在山顶向东眺望,可见身处海中的巨大港口。
海州港口的规模自然不能庆元府的定海港相比。但此刻大批船只涌入,其繁忙景象倒是差相仿佛。在视野范围内,船队从北向南缓缓形势,几乎首尾相连。无数的小船在大船之间来回穿梭行驶,有的是牵引船,有的是负责传达号令的快船。
正常情况下,围绕着大船的,还会有本地商贾名下贩卖零嘴食物和远洋航行所需零碎物资的小船,乃至本地娼馆的花船。不过,此时这些小船都被严厉地隔绝开了,可能提前就勒令他们不得出航。
所以航道显得非常宽敞,一艘艘军船轮流停泊在栈桥上,一队队的将士不断地下来。
此时朝阳东升,光芒万丈,海面上金光闪闪,栉比鳞次的船帆也被照耀得熠熠生辉。阳光下,一面面红旗招展,将士们鱼贯而行,又有战马下了船,忍不住昂首嘶鸣,肆意奔腾。
哪怕隔着老远,人影都看不清楚,也能感觉到那种昂然的气概。
“这一支兵,便是周国公麾下,辽海军节度使韩煊的兵马。据说,他们在东北内地威声赫赫,压得数以百计的女真部落俯首,以至于女真人崛起的根本故地,如今却都遍布了定海军的走狗……看得出来,这是一队队的熊罴虎豹啊!”
宣缯感慨道。
边上一名随从自天津憋屈到海州,总算有了肆意游玩,身边没眼线盯着的的时候,当下摇头:“那郭宁弑主篡逆、穷兵黩武,走的是残唐五代时那些将帅的路数,纵然一时得逞,迟早会有反噬。”
按照南朝宋人的理念,武夫当国可能是最大的政治不正确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