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人上当。萨宾娜发出一声短促地惊呼,伸手捂住脸。“罗玛!”
“太亮了。”先知咕哝,一手撬开魔药的塞子。
可不能怪我。“发生了什么?”小狮子质问。
“闹钟。我需要定时。”
“为什么?你在等天象,大人?还是一个新预言?”
“老天!罗玛,或许我只是想知道现在是几时几刻。喏,莓汁,娜娜。”
小狮子眼睁睁地看着先知将魔药递给萨宾娜。占星师小姐眯着眼睛,本能地接过那瓶“某人的左手榨汁”,凑到嘴边。“里面是魔药。”她提醒。但在下一刻,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现在是莓汁。别担心,瓶子很干净。”先知伸手挠她的下巴,罗玛皱着眉躲开。“放轻松,小罗玛,按部就班就好。”
“我想去找尤利尔。”她吐露。
“在见识过红之预言之后?”
“可是,先知爷爷,你不是对尤利尔说克洛伊塔也不安全吗?你让他离开,却拒绝我。这实在不公平。”
先知注视着她。“安全与否取决于对象,罗玛。留在布鲁姆诺特,他只会痛苦不安。而你,你又是为什么而急躁?”
面对先知,即便罗玛也不敢说出同情恶魔之类的话。说到底,猎魔运动于她不过是遥远地面传递过来的余波。她闻到血腥味,能做的却不过是在床上翻个身。有时候,罗玛会从噩梦中惊醒,凝视着窗外无边无际的云层,在和平安宁的笑语脚步声中平复心跳。
不论我如何否认,事情正如拉森说的那样,那些在灰翅鸟岛的血腥回忆都已远去。“我担心我的朋友们。”罗玛撒谎。
“战争不会波及他们。”先知肯定地说。
的确。不会波及。意味着安全。然而这其实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发觉这点后,罗玛陡然感到一阵挫败。我该留住他们的。我怎么开不了口呢?“是因为……当时……我觉得克洛伊塔不安全。”
萨宾娜皱眉瞧她。
先知并不惊讶。也许他早知道我在撒谎?毕竟,没什么事会在先知的意料之外。罗玛拿不准。“我们参与了战争动员,气氛会与往常不大一样。”狄摩西斯平静地说,“你指的是外交部的事罢。”
“狄恩·鲁宾曾派约克和多尔顿到霍科林深处侦察。”罗玛终于有机会揭发此人的阴谋,“他是故意的!他要让他们去送死。”
“鲁宾阁下。”圣者纠正,“我明白你的意思,罗玛。这桩事过去了。莫非你还在生气?”
她非常不可思议。“过去了?什么过去!根本没有。”
“人们安全离开。不是么?”
“可是狄恩·鲁宾——”圣者的目光充满责难,教罗玛改了口。“——鲁宾阁下。他不该那么做啊。这不对!”
“我理解你的意思,罗玛。”先知重复,他的语气大概是宽慰罢。“但你们完全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这桩事。我无法作出决定,对你,或是对他。说实在话,罗玛,青之使阁下没做错什么。”
她心中忽然升起惶恐。“他一定错了呀。”
“啊,孩子想法。”先知咕哝。“小罗玛,小狮子,小女孩。”他摇摇头。“告诉我,你认为拉森该不该为对你的特别照料而承担责任呢?”
“那是不一样的。”
“没区别。”圣者断然道,“就算有,也决没你想象中那么大。人人都有责任在身,意愿和行为有时不能并行。若你的朋友不在,被派去侦察敌情的会是其他人,你素未谋面,却属于某个家庭,是某人内心牵挂的人。我敢说他们在乎他,就像你在乎你的小伙伴一样。好好想想吧。青之使选人的理由或许掺杂有个人观点,但身处前线,他有权力这么做。”
罗玛十分恼怒:“那他干嘛不派我去?他怕吗?怕拉森,还是罗奈德?”
“显然,他也有不派你去的权力。”
小狮子哑口无言。自然,战场指挥官是决策者,她和约克多尔顿都只是执行命令的战士……但真正的指挥官决不会敌视战士。她心想。
然而先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在他眼中,我大概是在乱发脾气罢。“是不是只要我一天不成为空境阁下,你们就永远不会听我说话?”
圣者叹息一声。“没人听,那我现在是在干什么呢?你瞧,小姑娘,有些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这不是只有我看到!”
“你却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罗玛。青之使在你眼里是卑鄙小人,但他根本称不上有什么手段。自始至终,他都不是你的敌人。”
罗玛想起侦探小姐阿加莎的话。青之使想要的是功勋,战争是手段。然而猎魔运动并非青之使一人挑起,空岛之战是他抓住的机会,不是他亲手创造。
“霍科林的战役早已结束,高塔的战争却还在继续。这时候,比起树立假想敌,你该学着让自己发挥价值才是。打仗是有风险的。